鐵老約好三天之後遠行,我得回公司請假。不過這一走,鐵老說十天半月不定,一年半載不定,我看還是辭工好了。
回到家,幾乎虛脫,倒在床上卻難於入睡。
這一連串的事情來得太突然了,一個看來是騙局的青花碗,順藤摸瓜,摸到一個鐵老,一個胖子,下了一趟地獄,越來越虛幻。
我只可以說,這可能是一個局中局,下來我會被騙得更加慘。可是我本來是個窮蛋,沒有多少錢給人家騙,目前口袋還多了一疊鈔票,真也沒有什麼好輸的。
渾噩中睡了個覺,第二天到辦公室辭工,少不得被臭罵一頓。我陳梓中(還是黃穆?)只算是個公司的小小齒輪,沒有我公司不會崩潰,主管也太認真了。
當天把事情交代了,累個賊死,回到家打算收拾行李,突然覺得小廳中氣氛有點不一樣:有人站在黑暗中。
我住的單位在五樓,有兩個房間,另外一間住一男一女,平時沒有那麼早回到家,這時的客廳卻有一個陌生人。
我第一個想法,覺得是那一男一女的朋友。可是我又不能確定:因為過去他們沒有帶朋友回家的習慣,而且他們現時也不像在家。
我立時提高警惕,轉身開燈。
「陳先生,我是安妮,請坐。」一把女性的聲音響起,講的是不咸不淡的粵語。
真詭異,我家的不明之客,反而招呼我坐下,這不是反客為主了麼?
安妮高高瘦瘦,藍眼金髮,一套緊身黑衣,凸顯她姣好的身段,臉上似笑非笑,眼神透露她非常幹練。
我定定神,有點不知所措,但是這幾天的經歷,已經使我對任何唐突的事情,都沒有什麼懸念。
「陳先生請坐。」安妮再說一次。
在自己的家裡頭,被別人招呼請坐是很彆扭的事情。我還不敢坐下。
安妮道:「我剛下機,從倫敦來。中文講不好,見笑了。」
「你不是要打搶?」我也用不咸不淡的粵語回答。
「不是,但也差不多了。陳先生你現在有生命危險,要跟我走。」
跟鐵老打交道以來,我有再見巫山不是雲的感覺,這個洋妞也不例外。
「可以解釋一下麼?」
「你請先坐下,我怕你聽了站不穩。」
我拉一張凳子坐下,道:「洗耳恭聽。」
「簡單來說,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,帶你去倫敦看一些東西,確定你的身份。」安妮說。
我伸一下脖子道:「還沒有驚嚇到讓我站不住。」
安妮假笑一下:「問題是,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,隨時會惹來殺身之禍。」
我笑道:「不是為了那個青花碗吧?」
安妮臉色變了一下:「這兩天你見過什麼人?」
我道:「我一定要告訴你麼?」
安妮道:「你不知道實情有多麼嚴重,我不怪你。只要你跟我到倫敦一趟,就明白了。」
我道:「你一定要說服我,為什麼一定要跟你去倫敦。」
安妮道:「你先說你遇到了誰?」
我道:「一個好像是盜墓人。」
安妮的臉色越來越深沈,道:「鐵老?」
我驚訝:「你也認識他?」
安妮道:「還有誰?」
我道:「一個還不夠?」
安妮道:「他叫你去盜墓?」
我道:「好像是這樣。」
安妮道:「你答應了他?」
我道:「也好像是這樣。」
安妮道:「你決定去送死?」
我道:「怎麼你都知道了?」
安妮道:「跟我走,我們不會讓你送死。」
我道:「我還去地獄除名了,應該死不了。」
安妮道:「你不知道你在做什麼。」
我道:「洋人不信這套?」
安妮看了一下腕表:「時間不多,我無法詳細解釋,我們現在就得動身,否則我只好不客氣了。」
我不是很明白她所謂「不客氣」是什麼意思,不過很快就明白了。
安妮手上有多了一把槍。我對槍支沒有什麼研究,但是看得出那是一把左輪手槍,跟她整個造型既配合得絲絲入扣,又格格不入。
我反應式的舉起雙手,不要笑我,電影里都是這樣的。
安妮道:「你以後會感激我的。把手放下。」
話才說完,她的手一揚,對著窗口連開三槍。
這三槍並不很大聲,她的槍應該是有滅音功能。反而玻璃破碎的聲音,還比她的槍聲還大。
但是窗外傳來野獸也似的怒吼聲音,又比玻璃破碎的聲音更大。
我喊道:「窗外有人!」
安妮冷冷道:「那不是人。」
我看到破窗上有些血跡,窗外不能站人,中了槍就算不死,跌下去也很難活了。
我還沒有定下神,大門突然被踢開,一名大漢衝了進來。
安妮用英語對大漢喊道:「該走了!」
大漢把我夾持著衝出大門。
混亂中,安妮又開了幾槍,我們幾乎是連滾帶爬的下了五樓,然後上了車子。
「機場!」安妮喊道。
我按著心口,問道:「那…那到底是什麼東西?」
安妮道:「特殺。」
我道:「好淒涼的吼叫聲。」
安妮突然回頭望著我,說到:「你聽到它的叫聲?」
我道:「你沒聽到麼?」
安妮道:「沒有。那是一種果蝠,不會叫。」
見鬼。
車子衝上高速公路,往飛機場疾馳。
我道:「我沒有拿護照。」
安妮瞪我一眼,喃喃道:「希望雷蒙沒有看錯人。」
我道:「跟雷蒙有什麼關係?」
安妮沒好氣:「這是綁架,不用護照。」
我身邊的大漢把一個袋子舉起,裡頭有繩索、膠布,對安娜道:「需要用嗎?」
我趕忙做一個封口的手勢,可是沒多久,就聽到那種淒涼的叫聲,逐漸逼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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