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生命中有两男人,到底哪个对我好一些,我也说不上来。
幸好一女不能事二夫,不然我两个男人都得嫁,后果不堪设想。
第一个男人叫志鸿,说得老套一点就是青梅竹马,这种感情是培养出来的,好像看着青苗长成大树,再新鲜也有十几年岁数了,比不上陡间碰上一座大树林来得快。
当然,谁也不能怪我移情别恋,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,禽兽犹自择木,何况是人?
第二个男人是我现在的丈夫,我选择他是因为他的才华。
妳见过一个在办公室中跟人见面谈话就可以收一千数百元的人么?妳见过一个在厨房可以弄出连妳妈也会妒忌的菜肴的人么?如果妳都见过,而且他们是同一个人的话,嫁给他吧。
志鸿不是不好,就是太简单了一些。我是一个不安分的女人,如果能够选择的话,我会尽量不死在病床上。
这跟志鸿的含蓄、内向和好静的性格相差太远了,勉强在一起只会将我闷死,或者将他吓死,谁也讨不了好去。
我也不是很精明的女人,我曾经丢了四次钱包,重做五次身份证﹙多出的一次是搬家时把身份证跟一部日记一起焚了;至于焚日记的目的,那是跟第三个男人有关,与本文没有直接的关系,从略﹚。此外交通意外、迷路、摔交等等项目,不计其数。
丈夫为了我奔走警察局,上医院甚至于打官司,殊不容易,少一点才华也不行。
婚后我早忘了志鸿是谁,前面说志鸿能成为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男人,是因为他的一封遗书。
也不晓得志鸿什么时候当了战地记者。
在烽火连天,是非难分的战乱之地,抱了一部相机猎取血腥和残酷,对我来说是太过刺激了,生命可贵,绝对不干。
而志鸿却身历其境,一个温文儒雅,最不可能当战地记者的人当上了战地记者。
他的遗书写道:「我没有爱侣,所以不写情书,写遗书倒已经成了一种习惯,明天要上战场了,回不来的话,这封就是我最后的遗书了。如果我心中浪漫,我会希望伴侣先我而死,好让我独自承受孤单寂寞。可是伴侣孤身到了地府,一个陌生又黑暗的世界,岂不更孤独无依?
「所以我说,由我先到那里去打点打点,将来伴侣上天国就罢,如果伴侣不幸也来了地狱,我就贿赂阎王,打通关节,总不叫她吃亏就是。
「妳性格好动,却是傻大姐一个,将来灵魂到了阴间,一定方寸大乱。妳千万不要惊慌,大声叫我,我就算在阿鼻地狱也会上来替妳带路的。」
我一时分不出他是在咒我也早点到阴间去,还是真的在阴间帮我先勘察打算。
我眼泪往下直掉。
这件事我没让丈夫知道,如果他知道有个男人在地府替我开路接风,那是一定会吃醋的。